油箱指针彻底归零那一刻，马某瘫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。后视镜里，警车的红蓝爆闪灯还在刺眼地亮着。过去四个多小时，这辆甘A牌照的轿车以115公里时速横穿甘肃，刹车踏板像块铁疙瘩纹丝不动。

事情始于兰州郊外的加油站。17号下午，马某加满油后顺手打开了定速巡航。仪表盘显示115公里时速时，他松开油门发现车速纹丝不动。尝试踩刹车、换空挡、按熄火键，所有操作像石沉大海。副驾的女友哆嗦着拨通122，电话那头交警声音陡然提高八度："别挂电话！我们马上定位！"

定西交警最先在监控里发现这辆"疯车"。两辆警车立即拉响警报冲上高速，一前一后夹住失控轿车。沿途收费站电子屏齐刷刷亮起"前方事故 禁止通行"，路政车横在匝道口拦停所有车辆。马某后来回忆，当时后视镜里能看到七八辆闪着警灯的公务车，像电影里的总统车队。

最惊险的是过隧道时。强家湾隧道限速80公里，失控轿车却以115公里时速扎进去。交警提前清空了隧道，所有照明灯全开，反光锥筒排成两条笔直的红线。隧道监控显示，轿车几乎是擦着锥筒边缘呼啸而过，车尾掀起的气流掀翻了好几个锥筒。

陇南高速交警大队的指挥室里，十几双眼睛盯着GPS定位图。代表失控车辆的红点每移动一公里，值班民警就往四川方向通报一次。有老交警翻出记录本：2018年杭州有过类似案例，那辆车跑了128公里才停下。马某这趟足足跑了490公里，相当于从北京到太原的距离。

燃油耗尽前十分钟，仪表盘开始报警。警车用扩音器喊话让马某关紧车窗——万一发动机熄火导致方向盘锁死，开窗能伸手求救。轿车最终像醉汉似的晃了两下，稳稳停进紧急停车带。交警撬开车门时，马某的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两个洞，那是他反复猛踹刹车踏板留下的。

4S店技师后来检查发现，定速巡航模块的电路板烧穿了拇指大的洞。更蹊跷的是，车载电脑里最后一条故障代码生成于三个月前，内容是"巡航系统信号异常"。马某说他从未见过这条警报，买车时销售拍着胸脯保证这车有"智能安全保护"。

高速公路监控中心调出的画面显示，整个护送过程中，最前方警车始终与失控轿车保持200米距离。这个数字经过精确计算——既不会让后车驾驶员分神，又能确保突发状况时有足够缓冲距离。当晚参与救援的辅警小张透露，他们演练过各种预案，连"万一撞上怎么弹气囊"都模拟过。

保险公司理赔员蹲在停车场直嘬牙花子。这辆跑了490公里没踩刹车的车，发动机和变速箱都得大修。有趣的是，交警最后开了张"无责任事故证明"，理由是"驾驶员全程未主动操作车辆"。马某女友在朋友圈发了个双手合十表情，配文是"这辈子再不用定速巡航"。

甘肃交管局次日发了份通报，建议车主定期检查巡航系统。通报最后一行小字写着："本次救援消耗柴油137升，汽油89升，交通管制造成绕行车辆累计多行驶2.1万公里。"有网友算了下，这些油够那辆失控轿车再跑三个来回。